“由于至今沒有得到國家相關部門出具的任何檢測結果，目前的訴訟工作就像是沒有了出路一樣，毫無進展。”13日，煙臺牟平區姜格莊鎮扇貝養殖大戶賀業才如是對經濟導報記者說。他的聲音透過電話線傳來，盡是疲憊和無奈。
此前一個月，導報記者前往當地探訪時，賀業才表示，當時正準備將訴訟康菲公司的有關材料寄給“公益律師團”律師。然而一個多月過去了，讓人遺憾的是，訴訟毫無進展。
北京華城律師事務所律師賈方義也在努力。同日，賈方義宣布向最高人民檢察院等遞交一封《公開信》，請求問責國家海洋局對渤海漏油事故監管失職的瀆職責任。“下一步，如果在國內的民事訴訟再次遇阻，將會考慮赴美國起訴康菲公司。”賈方義說。
12日，國家海洋局官方律師團傳出消息稱，渤海灣蓬萊19-3項目溢油事故一案，主體資格僅限于康菲公司在華子公司康菲中國，其權益共享方中海油、負責理賠的相關保險公司則不在被告行列。
告中海油“證據不足”
賀業才告訴導報記者，在這段時間里，賈方義和一個監測人員曾來當地調查過，搜集了一些油污污染的證據。“這兩天他們準備再過來一趟，打算再了解一下養殖情況如何。畢竟現在來看，已經基本沒有什么證據可以采集了。”
據賈方義介紹，9月26日-28日，他赴煙臺調查取證在康菲渤海溢油事故中受到污染的海灘。“漁民的損失初步估算是10億到15億元。”賈方義表示，養殖貝類的漁民損失達到中等程度，養殖海參的漁民損失最慘重，“因為受到污染的海參都溶解了。”
而賈方義在上述《公開信》中稱，“蓬萊19-3油田渤海溢油事故持續3個月，渤海原油污染從840平方公里擴展到5500平方公里，釀成我國最嚴重的海洋環境生態事故，國家海洋局監管不力、處置不及時、行政執法存在嚴重失職，公民申請國家機關問責國家海洋局的瀆職行為，依法追究環境污染執法監管及事故處理的責任。”
就在賈方義請查國家海洋局監管失職之際，中海油則似乎有望逃脫國家層面的訴訟。“根據我國現有的法律框架，事故責任方只能界定為作業者即康菲中國。此外，本案目前并不掌握中海油明知康菲中國違規操作而不阻止的證據。”國家海洋局官方律師團一位內部人士透露，就現在掌握的證據看，很難把中海油等列為被告方。
對此，賈方義認為，中海油理應承擔相關責任。因為其占蓬萊19-3油田51%的股份，利潤占51%，按照國際慣例和法律規定，賠償同樣需要承擔51%。
赴美訴訟難度“相對不大”
13日，負責接受山東各地養殖戶委托的北京盈科（青島）律師事務所律師劉東革，謹慎而低調地對導報記者表示，目前起訴康菲的工作暫時還沒有什么進展，“正在研究下一步應變之策。”
面對國內的民事訴訟之路四處碰壁，賀業才無奈地表示，作為養殖戶，打官司的工作只能全部交給律師。“律師們怎么考慮，有什么想法，我們都會盡力配合。只要律師們有信心把官司打下去，我們就會堅持到底。”他說，養殖戶們最迫切的想法就是能夠盡可能挽回一些經濟損失。
對于赴美訴訟，據悉，就環境污染問題去國外提起訴訟在國內尚屬空白，如果賈方義此次訴訟成功，也將開創該領域的先河。畢竟被告的主體康菲公司比較特殊，是一家外國公司。賈方義坦言，“如果在美國訴訟，雖然同樣要走一個訴訟程序，但應該不會導致起訴工作石沉大海，相對國內的起訴難度來說并不大。”
去美國訴訟之前需要做哪些相關工作？賈方義表示，由于涉及到訴訟技巧問題，需要保密，不能提前透露，但是需要跟漁民做好溝通。
實際上，之所以打算赴美訴訟，正緣于賈方義對目前訴訟狀況的無奈。他說，無論法院立案或者不立案，都需要一個答復，不立案也需要有一個具體的裁定。“但是到現在，從我8月初提交訴訟至今，兩個多月過去了，相關法院以新型案件為由，一直在請示，沒有任何答復，這本身就違反了訴訟法的規定。”賈方義說，作為起訴方，只要滿足基本損害事實、明確的原告、明確的被告、明確的訴訟請求這4個條件，法院就應予立案。“從目前所搜集的證據看，我認為足可以立案了。”
存活扇貝開始生長
采訪中，賀業才向導報記者透露，他發現其養殖的扇貝最近已經開始生長，比以前悲觀的預期要好一些。“一開始覺得今年的扇貝全軍覆沒，不會長起來了，畢竟往年這個時候都已經開始收獲了。但最近發現存活下來的扇貝長勢還可以，能夠挽回一點經濟損失。”據賀業才介紹，今年他們家一共養殖了1800籠紅貝，由于前期大量死亡，目前僅存63籠。雖然存活的扇貝長勢不錯，但畢竟數量上寥寥無幾，損失依然很慘重。
鑒于目前的生長狀況良好，賀業才表示，最近開始購入一批紅貝苗進行養殖，“具體生長狀況如何，還要再等一個月看看。我仍然擔心漏油影響會長期存在。”
賀業才的憂慮不無道理。就在12日，國家海洋局和康菲公司同時公布了渤海蓬萊19-3溢油事故監測進展情況，“堵漏”前景依然不容樂觀。值得注意的是，二者發布的通告竟然相矛盾。
國家海洋局北海分局稱，11日的海洋環境監視監測報告顯示，19-3油田C平臺附近有油花溢出，最少24個/分鐘，最多58個/分鐘，當日溢油量約2.02升。當天C平臺西側海域發現的零星油膜，已在下午清理完畢。但康菲中國則稱，11日沒有發現油膜，附近海底僅有少量6月17日泄漏的礦物油油基泥漿，這些殘留物質偶爾釋放出少量油滴，如上升至海面就會形成少量油花或油膜。
目前，從康菲方面而言，其對溢油事故油田的工作一直處于“排查溢油風險點、封堵溢油源、清除溢油事故油污”狀態。但對于民眾普遍關心的賠償問題以及渤海灣基金詳情等事宜，其一直不予表態。
顯然，對康菲方的問責，仍需再加一把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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